第016章 西征纪实(五)决胜苏兹达尔!(7K大章)-《大明元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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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瞄准归瞄准,射击归射击。瞄准是提醒第一列火枪兵集中精神,望山死盯着一人,只能命令一下就立刻开枪。

    不过即使万历三式的有效射击距离再次提高,额尔德木图也没有立刻开火,而是等到敌军进入一百五十步,他才下令打响第一枪。

    当射击军最头前一列士兵已经可以被明军大致看清面容,明军的第一轮齐射才猛然炸开:燧发枪的击发声如炒豆般密集。射击军虽然在俄罗斯已经算是装备精良,但众所周知沙俄的财政从建国之初到灭亡之前,几乎从来就没有好过,这也体现在军队上。

    号称精锐的俄罗斯射击军身穿俄罗斯传统的长达脚踝的卡夫坦制服,头戴斯拉夫人传统的科尔帕克圆锥帽,但在战斗中并不穿甲胄。这就意味着,明军的弹丸只要击中射击军士兵,就一定会造成有效杀伤——不死也伤。

    明军的第一轮齐射来得如此之早,而且立刻造成数十人死伤,显然出乎射击军的预料,因为他们的火绳枪甚至没有进入射程范围,更别提有效射击距离了。

    射击军立刻出现了一些混乱,但见机得快的沙俄贵族军官立刻大吼大叫地制止住了这些骚动,强逼射击军继续抵近。在这宝贵的间隙,让明军第二列士兵从容上前接替了第一列,再次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继续逼近的射击军。

    “第二列,射击!”随着额尔德木图的中军旗帜挥舞,前线军官立刻下令打响第二轮齐射。毫无疑问,这次射击军的伤亡直接破了百。

    扬扎莫伊斯基在中军看得心惊。他熟知火绳枪的弱点,也听取了阿列克谢关于明军火器十分先进的报告,但却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“轮射战术”,也难以相信他们的杀伤距离。

    当射击军的火绳终于点燃,两军之间距离已被拉近至百步,明军的第三段射击开始收割人命。铅弹纷纷穿透亚麻军服,射击军前列战士一个个倒下。

    扬扎莫伊斯基担心俄军军官是否还能压制射击军继续作战,有心派出波兰督战队上前,但还刚刚让督战队列队,就忽然听到连环轰鸣——那是明军的火炮适时发言,打出了第一轮实心弹齐射。

    火炮的射击似乎有些延迟,但这却是额尔德木图故意押后的——他是在观察到了后方波军在集合小股步兵,猜测到这可能是波兰督战队,才下令朝波俄联军后方射击的。

    波兰督战队还没发挥作用,就被这一轮炮击打散。虽然因为是远距离实心弹炮击,命中率确实不高,却也逼得波兰督战队无法集合。

    扬扎莫伊斯基气得眼睛都红了,但也不愿意在“敌国”境内平白损失自家兵力,又看见射击军似乎比他预料的顽强,虽然阵型乱了点,却并没有崩溃的迹象,因此眼珠一转,下令督战队后撤,同时也命令翼骑兵拉开间距——避免第二轮炮击冲他们而来造成重大损失。

    然而,明军的火炮只准备一轮实心弹,在打完这一轮之后便立刻换上霰弹,开始对着打完第一轮齐射之后还逐渐逼近的射击军。

    三号炮霰弹的威力在中近距离上可比步枪厉害太多了,一炮轰出就是密密麻麻的锋利破片,这些破片面对身无存甲的射击军战士宛如死神的镰刀,在射击军的队列中犁出血沟,那些扛着一米长柄月牙战斧的壮汉尚未近身,便已倒下三成。

    “冲锋!用斧头劈开他们的铁壳!”射击军自成军以来,何曾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受到过如此严重的打击?因此,射击军前军各指挥官们的怒吼几乎同时响起。而他们自己倒也身先士卒,与士兵们一齐冲锋。

    残存的万余射击军也红了眼,纷纷泄愤般地抛下火绳枪,抡起战斧冲向偏厢车。他们有些人的战斧木柄上还刻着线条简单的东正教圣像,看起来慈眉善目,可是斧刃却对准了明军的车阵。

    当第一柄战斧砍在偏厢车贴着铁皮的厚榆木挡板上时,明军的刺刀从射击孔中闪电般连连刺出,足以破甲的刺刀刀尖根本不管刺中什么,甚至不管刺中与否,只是不断的刺出、缩回、再刺出,往返不停。

    惨叫声中,前排冲锋者的血沫喷在车厢板壁上,画出扭曲的死亡图腾。而随着积尸的增多,后面的斯拉夫战士不仅没有退缩,反而更加杀红了眼,踩着昔日同袍的尸首意欲越过偏厢车的挡板上方,直接跳进明军车阵内侧。

    额尔德木图冷哼一声,下令挥舞另外的旗帜,前方军官立刻下令,第二列士兵刺刀纷纷向着斜前上方举起,偶有探头向上想要翻越的射击军士兵面临的不是防守空隙,而是亮银如雪的刺刀阵,还没来得及发狠,便被捅穿上身,摔回偏厢车外侧。

    额尔德木图在阵中冷静地观察着战局。射击军的近战冲锋虽猛,却被偏厢车与刺刀阵结成的钢铁壁垒死死挡住,每辆战车前都堆起了至少三层尸体。

    此时,他忽然从望远镜中看见波兰中军的翼骑兵开始挪动,银翼战旗在阳光下划出整齐的弧线——这是波军统帅准备用精锐收割残局的信号,尽管额尔德木图根本不认为现在已经算是“残局”。

    “打开左右两翼!”他的令旗指向偏厢车连接处。

    方阵两翼各六辆战车被牛马迅速拖开,露出两三丈宽的通道。六千具装重骑早已在阵中完成马枪装填,战马的鼻息喷在前车士兵的后颈。当翼骑兵的冲锋蹄声如闷雷滚来时,明军骑兵如铁流般从两翼涌出,马首铁具上的饕餮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,万历三式短款马枪的枪口已对准翼骑兵的侧翼。

    扬扎莫伊斯基犯了致命错误。他原以为射击军的血肉冲锋已耗尽明军弹药,却未料到空心方阵中竟藏着完整的骑兵预备队。

    三千翼骑兵的银翼刚刚展开,便迎来明军骑射的暴雨:半具装骑兵在非冲锋的斜线“错锋”奔跑中完成两轮齐射,铅弹专打翼骑兵的马腹马臀与骑士们胸甲下方的软肋,包括腿部。侧翼的翼骑兵战马批量倒地,骑士或是被沉重的甲胄压在马尸下,或是自身胯骨以下受到枪伤,很难保持持枪平衡,自己跌落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翼骑兵的冲锋路线虽然无人阻挡,但楔形阵的“箭头”却越来越单薄了。

    翼骑兵的指挥官立刻发现不妙,忽然把旗帜一偏,放弃正面突破车阵的想法,直接转向明军两股骑兵右边的那一股。显然,他知道三千翼骑兵虽然冲击力很强,却不能分兵——敌军骑兵分为两翼,但每一翼都与自己的总兵力相仿,自己只能逐个击破。

    明军右边这股具装骑兵是归化骑兵第一军第二镇第三协,协统青把都冷哼一声,回头朝战场外围扫了一眼,厉声下令:“伊勒都齐台吉在那边,咱们带波兰人绕过去送死!”

    说罢,他根本看也不看正在逐步加速转为袭步的波兰翼骑兵,带着所部向右转向——他本就是右翼,现在继续向右跑,看起来倒像是要临阵脱逃似的。(以上左、右都是按照明军一方来论。)

    “好好好,天上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闯进来!”伊勒都齐在外围见到明军骑兵出动,知道已经到了关键时刻,正带着自己所部人马往回赶,却不料青把都这小子如此上道,主动将敌军精锐引了过来,简直大喜过望,猛然一举弯刀,大喝着冲锋。

    是的,蒙古马冲锋的冲击力虽然不如欧洲马,但它们转步的时间也比较短,甚至可以从慢步直接跳到袭步,进而发动冲锋。这固然多多少少有些伤马,但战斗胜负转手之际,拥有足够马群的蒙古人可不会像明军汉军骑兵那样过分爱惜。

    伊勒都齐的七河轻骑猛然发动,他们与打空了弹丸的青把都所部错锋而过,短铳望着波兰翼骑兵就是一轮自由射击,虽然因为角度没有青把都刚才那样刁钻,却也当场报销了百余名翼骑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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